圍過來的幾人表示明白了，隨後又一人過來，還穿著值班的警服。

“你是警察？”他一臉海邊漁民明顯的黝黑臉，問舒蘇。

穆城都說到這份上了，她只能點頭，“是的。不過只是出來玩，沒有帶證件。”

“我也是警察，這鎮上的，我叫方勇。”他說著，看看餘星野的屍體，問她，“你們看出什麽來了嗎？他這不挺正常的嗎？都看見他是淹死的。”

舒蘇又去看餘星野，心想，所以現在該怎麽回答？

穆城已經到餘星野屍體旁，不時看看眼瞼，又看看口腔情況，然後是身體情況——目光深邃，神情凝重，動作仔細而嫻熟，連舒蘇看了都開始懷疑他是不是真的學過法醫。

所有人都圍在旁邊看。

大家都沒見過法醫屍檢，也沒見過警察調查謀殺案，所以十分新奇。

很久之後，穆城才直起身來。

餘宏中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站在了他身後，在他起身時又是遞煙又是打招呼，然後問他是不是看出些什麽。

穆城又看一眼餘星野的屍體，似乎想到了什麽，卻並不說，而是朝餘宏中道：“有一些異常，但我不能肯定，細節方面我回去問問老師。如果可以的話，我想你最好能推遲一天下葬，到明天結果一定會出來。”

餘宏中神情激動，“你是說，星野真的是被謀殺的？”

穆城沒有否認，“現在還不能斷定，有兩點細節還不清楚，畢竟我離開學校好幾年，我會去問問老師或者做法醫的同學。但是……屍體是死者留在世上最後的遺言，如果有冤要訴，他一定會用屍體告訴我們，所以，我建議盡量推遲下葬時間。”

餘光中忍不住掉下幾滴淚來，“好，推遲，我把時間改到明天，明天您一定給我個答案，感謝您，如果星野真是被謀殺的，我殺了他全家！”

餘光中的氣話惹來好幾人的安慰，一時間大堂擠滿了人，都來觀察餘星野的屍體，不時議論紛紛，穆城和舒蘇的到來就像點燃了炸彈一樣，打破這葬禮的平靜。

才離開餘家，舒蘇就問穆城是做什麽。

穆城卻只是回她，“你猜，大偵探。”

就在她要再問時，穆城看向她：“每個人做事都有自己的目的。”

舒蘇知道了，他是認真的，也許就是要考考她。

她想，他們來餘家的目的是什麽呢？

看看餘星野的屍體？他們的確想知道餘星野是意外還是被謀殺。

可是他們根本不是什麽法醫或者警察，看了屍體也不懂。

但穆城還是看了屍體。

“你真的會法醫嗎？”

“不會。”

“那你還看那麽仔細？好像很專業的樣子。”

穆城笑笑：“電視上不都這麽演麽。”

舒蘇無言，搞了半天，所謂的專業是從電視上學的。

她還真以為他會，以為他已經看出點什麽呢！

這個時候她突然想到，連她都這麽以為，鎮上的村民當然全都會這麽以為！

如果餘星野真是被謀殺，那兇手也會這麽以為，還會以為他們已經看出些名堂。那兇手一定會恐慌，恐慌之下，說不定就會做出什麽事了。

舒蘇陡然醒悟：“你是為了騙兇手！以我們自己為誘餌，引蛇出洞？那我們不是有危險了？”

穆城笑著摸摸她的頭：“我猜測，大概率不會有危險，至於為什麽，你再想想？”

以前舒蘇覺得和他在一起完全可以把腦子當擺設，現在卻覺得真費腦。

想到自己的新公司，自己的職業，她努力去分析。

兇手會為了避免暴露而殺他們滅口嗎？

如果是她，她肯定不會。

殺了他們太引人註目了，誰都知道這裏面真的有問題。

而且如果一對蜜月旅行的“法醫”和“警察”夫妻在旅游地因為案件被殺，這件事怎麽也小不了，兇手不會為了遮掩一件小謀殺而又制造兩起大謀殺。

所以兇手不會殺他們，甚至也不會找人和他們動手，小鎮太小了，任何一件事都會弄得人盡皆知，兇手根本不可能“秘密”找到幾個人來對他們造成傷害。

如果可以，他一定會用其他的方式。

“我知道了，那我們接下來就是等？”

穆城搖頭，“接下來是找個修手機的地方。”

舒蘇這才想起餘星野的手機還在自己手上，如果手機能修好，那會不會找到什麽關鍵性信息？

傍晚時分，他們所住旅館的房間門被敲響，來人竟是方勇。

方勇先是很熱絡甚至有些諂媚地和兩位“同行”打了招呼，拉了會兒家常，然後表達歉意，最後說他們所裏讓他過來告訴兩人，最好不要再插手小鎮上的事。

穆城很輕淡地問：“為什麽？”

方勇恭敬地回答：“是這樣，既然兩位都是這行，那應該也明白，這個跨區域破案是不合規矩的，更何況這還有可能是個命案，當然，也許只是意外。我們所長始終覺得，這不太好，而且你們既不是真正的法醫，也沒帶證件在身上，這個……就是非法調查，我們所裏總不能不管是不是？”

穆城沒說話，方勇連忙賠笑，“這個，您看我也是沒辦法，所長這樣吩咐，所裏也沒幾個人，說我和您見過面，就非要我來說。這事兒是不是謀殺，我們會認真查的，您放心，一定放心！對了，我家明天出海去最遠的燕尾島撿貝殼，那裏的貝殼又多又好，二位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？”

撿貝殼這種活動，對游客來說無疑是致命的吸引力，但想到他只是為了讓他們停止調查，舒蘇怎麽也高興不起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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